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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基] 百万美元兄弟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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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根本性的失败，Loki想着，回到他自己更小的公寓，他把外套砸在床上，顺便把自己整个人摔上去。监督了Thor一天的训练后他明白了，和眼里只有拳击的Thor谈什么都没用，King Kang的意图根本不是拳赛，所以他们的冲突无论如何在所难免。

他就知道会这样，还是做好准备把冲突控制在战场上吧，Loki继续给自己做心理疏导，但这个破产了的城市自身就是个战场，每个地方，每个地方都在压榨他的血与肉。

而，说真的，想想赔率吧，多么诱人，只要下了注，无论谁赢了Loki都会得到一大笔钱，这笔钱可以用在更有用的地方，毕竟底特律根本不存在资助人这样的玩意儿。虽然总有几个大庄家，Loki认得他们每个人，被迫挨个打好了招呼。他努力去了解这些人的喜好，并且让他们保持着对Thor这样的选手“不感兴趣”，后者容易得多，因为Thor在赛场上不是常胜将军。

他们什么都没有，没有场地，没有训练师，没有营养师，没有医生，没有钱。在来到底特律以前有一阵子他们不得不睡在车上，后来Thor把这辆七〇年道奇给了Loki，因为Loki更需要它。所以Loki沉默着负担起了车的所有开销，跑腿的所有工作，以及其他任何Thor忽视的事情，只是因为他的哥哥用一种愚蠢的方法在乎着他。

他能捋清最复杂的烂账，帮周围的人摆脱各种各样的麻烦然后拿到千奇百怪的好处——从火鸡三明治到子弹，但他永远梳理不清他和Thor的关系。反过来对于Thor而言就简单得多，甚至过分简单了，Loki是他成年的弟弟，他的家人。深情厚谊，仅此而已。

Loki翻了个身，后背贴着墙蜷缩了起来。他实在是太累了，可他无法停止思考一切。而在他疏松的意志之下，他的思维的广度正逐渐失控。

在Thor敲碎他的房门前他终于挣扎着从噩梦里逃出来，那是怎样波澜壮阔的噩梦啊，整个世界一片冰蓝色的火海，一些鸟不断用利爪攻击他撕下他的皮肉直到露出白骨，可他就像雕像一样站在原地。当他跌跌撞撞地扑向房门时，Thor已经把门把拧坏了。Loki开门时直接把门把拉了出来，他挑了挑眉，Thor推开门，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我很抱歉，弟弟。”

“修好它他，不然我替你的房东踢你屁股。”

下楼梯时Loki还是一脸乱糟糟的表情，没梳好的头发不安地随着他的脚步在脑后跳跃。Thor有些笨拙地走在楼梯上，Loki并不比他矮多少，但和Loki的轻快相比Thor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动作就像猩猩，他把Loki住的地方叫做娃娃屋，Loki对此嗤之以鼻。是Thor非要和他分开住的，如果两人一起，他们应该能租到更大的房子。

“又做噩梦了？”

“对。”

“你的神经衰弱还那么严重？”

“我听你的话，不再靠大麻减轻症状。”

“大麻不是药。”

“大麻可以入药。”

“别这样，弟弟。”

“好吧，我不该提这个。”

“钥匙给我，我来开。”

作为对大麻这一话题的抱歉，Loki将钥匙交给了Thor，然后把自己平稳地放进了副驾驶席。看着他近乎慈祥的表情Thor不免好笑，Loki总会做出一些和他的身份不相符的举动，也许这就是他选择当模特的原因，他更喜欢表演别人。有时Thor也很迷惑，他不确定他所见的Loki是不是Loki心里真实存在的Loki，他从未弄懂过Loki需要什么，但他知道一切需要都反应着那个人的真实面孔。

所以，在购物中心里，Thor站在购物车后面仔细观察着Loki。他买了食物，绷带，止痛药，啤酒，不多的能做三明治的蔬菜，洗发水，和自己用的一个牌子。他们从不分开购物，用的是Loki的信用卡，Thor的收入基本也是由Loki分配的，除了直接给他的一些奖金，当然那样的机会不多。Thor发觉他连Loki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讨厌什么。

所有Loki不喜欢的东西构成一种规矩，而Thor和他只能按照这规矩相处。

“Loki？”

“嗯？”

Loki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打折区摆放的玉米汤罐头的生产日期，他的旁边站着两个穿粉红色衣服的黑人妇女，其中一个小声说着Loki看起来很眼熟，另一个不以为意地说所有白种美男都长着一张脸能够区分他们的只有屁股。Thor把话在嘴里兜了两圈又咽回去，他想直接问Loki这些年来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一些事情看来只适合成为谜团，他知道Loki离开了大学找了一份模特工作，他去过纽约、芝加哥和拉斯维加斯。父母死后Loki看似放弃了全部的事业回到Thor身边，成为了自由拳击手Thor的职业经纪人，来到底特律。那之前呢？Loki为什么要远离家庭？他是抱养的，但这从没有减弱过父母对他的爱以及他们的兄弟羁绊。

而这些事之于Thor都是“我以为”，对Loki而言只不过是又一些不会解释的谜团。

“好吧，不要罐头食品，”Loki露出一个轻松惬意的微笑，“回去煮意大利面吧，哥哥？”

Thor永远读不懂Loki的表情，几乎在任何情况下，只要Loki笑，他就会跟着笑起来。

但那只是几乎。

“你再和我说一遍，这是什么意思？！”

Loki平静地交叠着手指，笑容可掬地看着桌子背后的Thor，仿佛Thor刚才既没有捶他的桌子也没向他咆哮。他很清楚他不需要再和Thor解释什么了，在过去的两分钟里他已经准确地表达了他的全部意思。下一场比赛Thor必需输，因为一些Loki不可能反抗的人物找到了他，告诉了他其中蕴含的大于简单输赢的利害关系。

“我不可能输给Milker，那小子比我轻十磅，速度比我慢的多，是你告诉我的，而我，我的经验是只要我的拳头击中他，他的身体就会像柳树一样簌簌发抖。我，不，可，能，输！”

“世事无绝对，你时常教育我体育不仅是输赢。”

“我十一岁的时候就这样告诉过你，那时你九岁，第一次参加学校的棒球赛……”

“哦，对，”Loki不带感情地敷衍了一句，截住了Thor的话，他不怎么喜欢Thor满怀留恋地追述他们的童年，或者说，他自己的童年，“可你三十一了，如果你还信奉那句话，你该了解它的含义已经不只是你十一岁理解的那样。”

说完，Loki垂下眼睛，他看着Thor撑在他桌上的受了伤的拳头的颤抖，他知道那并不是因为疼，而是Thor需要克制愤怒不把他的桌子掀翻，而他并不介意Thor那么做。但Thor的忍耐只会让他感到不适，心中一些结点正在微妙地松动着。这些年来他精心打造的掩盖在顺从外表之下的疏离感，正随着时过境迁而不再稳固。

因为得不到他想要的，他才需要一种更稳固的维系将Thor留在他身边，尽管身为兄弟，毕竟他们都是成年人，如果Thor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过去不是没有过这种威胁。但解决一次Loki就够受的了，他怕的不是麻烦，而是把自己的心肝放在羊油里煎到焦糊的嫉妒。

“你呢，你又理解多少？别对你不理解的事情指手画脚，弟弟。”

Thor离开了他的办公室，门被重重关上时Loki闭紧了眼睛。

拳击几乎是人类的手最该做的事，Thor是这样极端而固执地认为的。一切机械都是手的延伸，但机械臂远远达不到能够拳击的地步。人的手部共有二十五块骨骼，拥有全身最复杂的关节和最密集的血管，结合了力量和灵巧，可以说是大脑智慧在身体上最直观的外化。而拳击的历史几乎和人类一样古老，从最初作为自卫的手段到后来发展成一种竞技体育，抛开所有纷繁复杂的演变和一切批判与宣扬的声音，拳击代表着人天生具有的捕猎者的攻击性和对于暴力的精密控制。

Thor迷恋所有让他失去思考能力的事情，只留下身体的本能，好像他是一位从亘古活过来的神祗，扎根于历史和整个土地，他什么都不需要思考，只要保持屹立不倒。拳击是最好的选择，他天生就是个战士，而地下拳击赛则是城市里仅存的战场。

在这里赚钱很容易，Thor的赔率不算低，但他的胜率却不怎么稳定。他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也不怎么关心输赢，总有强力的对手等着他，尽管他也高大，也肌肉发达，可他不是专门摧毁什么的机器。他见过那些人，因为类固醇或者更糟糕的激素而兴奋的眼神，渴望着血，被注射器改造过的肌肉和骨骼，他不相信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那些杀戮机器的身体在出拳时发出的低声哀鸣。

他知道有一些恶心的地方，如果你拒绝药物他们就拒绝你。但Loki巧妙地帮助他周旋开了，虽然Thor总认为这不算什么，他可以不去那样的地方。但Loki自有他的道理，他的目光总注视着一些Thor看不到的地方，这也符合Loki的身份与风格，一直以来Loki就像他在场外的一个队友，而不是任何的教练、助手、保姆或者其他。

Thor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场下的Loki和场上的他一样有危险。

天气不太好，夏末的雨水已经带着寒意。走到练习场的一路Thor没看到其他路人，除了一个红发女人，她一直离他不远。戴着眼镜穿着风衣的Thor看上去像某个中学的年轻老师，一身孩子的活力的成熟男人。很难想象一个近视的人也能打拳击，事实上Thor的眼镜也是在一场拳赛的重伤后才戴上的，他的视网膜受到了轻微的损伤，不过视力逐年稳步下降着。这刚是第二年，他以后的日子还长。

这家体育馆的老板答应在营业结束后给Thor留下四个小时的私人时间练习，租金便宜，也是靠着Loki的巧舌如簧和Thor的正义面孔搞定的。再说每个人都需要钱，Loki永远把这句话放在最后。

最有用的不一定是真理，而不懂得真理的用处的人是真正的愚蠢，Thor打开更衣室的灯。